忽闻表姐的爷爷去世了,我惊愕,也难过。我知道,那一刻,表姐一家的悲痛更加深切,是何等的肝肠寸断啊!
表姐的爷爷,是我妈妈初中时期的老师,一位令人景仰的数学老师。听妈妈讲,那时他给妈妈和同学们带几何,在妈妈的印象中,每次上课时他都携带一副木制的教具——一个大大的三角板和一个奇大无比的量角器。几何老师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名字,姓冯名子衍。冯老师那时大概四十多岁吧?但高大魁梧,肤色白净,腰背挺拔,气息中透出一股英武来,令人不难想象出他年轻时是怎样的英俊潇洒!冯老师不光几何教得好,还极具艺术气质。他虽然不是音乐老师,但拉得一手精湛的手风琴,二胡也是他的挚爱。学校每年举行歌咏比赛,都见他端坐一方为师生们倾情伴奏。闲暇之余,同学们总能看到几个老师围坐在他的身旁,全神贯注的谛听那悠扬的旋律从二胡中飘出。那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就是那时深深地钻入了妈妈和同学们的耳朵和心底。
冯老师还是一个好父亲。表姐的爸爸是独生子,表姐的妈妈嫁进冯家,冯老师和夫人如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她,后来孙子孙女相继出生,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表姐的妈妈也俨然成了家里的女主人,她温婉善良,聪明能干,深得冯老师的赏识和爱护。表姐的爸爸常不无诙谐(多少含有一点妒意吧)地对表姐的妈妈说过“你在爸妈的心目中完全替代了我呀!”表姐的妈妈脸上便溢满了幸福的红晕,自然,她对公婆也更加敬爱有加了。
光阴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冯老师已成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如今,惊闻他老人家去世的消息,怎能不令亲人伤心悲痛呢?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告慰冯老师的在天之灵。在电话的端头,我极尽能事劝慰悲伤中的表姐和她的爸爸妈妈要振作起来。表姐哽哽咽咽,断断续续地在电话中给我讲起了许多有关她爷爷的事情。冯老师说自己的父亲是名门望族之后,祖籍河南,前辈在清朝时期在朝廷里任要职。冯老师一生简朴,为人处世温厚有节、含蓄凝重。他承袭家族高贵的血统,以书香门第正统思想来教导子孙。冯老师毕业于有名的大学,为了支援大西北来到甘肃任教。我能想象出,当年冯老师是怎样的满腔热血、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和众多热血青年一样投入到火热的建设大西北的革命工作中去,而且子子孙孙扎根在了这里。这使我联想到了那些“为了中国的核事业,献了父辈献儿孙”的核工业的先辈们,他们是一些精英分子,经过了党层层政审合格,放弃了广东、上海等大城市,奔赴三线,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建设中国核工业的高潮。冯老师和他们一样,把自己的青春留在了我们的大西北。山川生情,河流有知!他们的精神将永远与这片土地永存!
如今,冯老师已离去,我怀着悲痛的心情,记叙他点滴生平事迹,谨以此来深切缅怀这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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